文章来源:爱来爱去推荐 作者:未知 编辑:admin |
罗英——梦幻中的诗神 罗英是湖北省蒲圻县人,一九四零年出生,一九四九年随家人去台,台北女子师范专科学校毕业,早年参加过纪弦组织的“现代派”。她的丈夫商禽被称为台湾诗坛的“怪异”诗人,夫妻俩在清苦的生活中不倦地经营着诗的艺术,各自都树立了自己独异的诗风。罗英是一个在感觉世界中寻找诗情的人,极善于通过意念和想象,给抽象的世界以具体、活泼的生命。在她的心灵的熔炉里,荒草会升起呐喊的手指,白雪会涌出来跳舞的姿态,玫瑰会抛洒泪水。你认为这是荒唐可笑的吗?不,在罗英创造的诗的环境中是真实的,如果你读懂了它,如果你真的进入了她的境界,你也一定会变成她的俘虏。 下雪的日子 下雪的日子 我们裸着身子 烤火 发肤骨骼 俱已燃烧 仅存的 是溶雪的声音 在火的余温间 袅绕 彼此呼唤着名字的 鸽子 也仿若天空的雪 相会 又再别离 旅途 (禁声·慢行) 静寂 沿路生长 成为烦忧 成为发,成为草 或逐渐被辗压在 与岁月等速的 车轮下 或因不开花而疲惫 老迈无泊处 游移而成为 乡愁 (弯路·禁止超车) 星空一度是 错误的 激情 燃及后视镜中 故乡的 明月 (险降坡·减速) 但是路已终止 路与惶恐告别 与饥寒告别 雪亦纷纷降落 将我淹没 将路 淹没 (禁声·慢行)
冬日 在想象中移动的 冬日 一如布景 或是乐曲 缓缓被 栽种 无法收割的是 雪 似手臂伸展 似茁长的芽 似漫漫的交谈 因过于美丽而死 因激情而 溶化 不必哀悼时光 被你踩踏而过的冬日 仅是一枚 枯叶
虹 春的暖意的眸光 是介乎远山和近山之 优柔的 一道 虹 虹唱着 山茶花般地 灿然开放 虹将我 孤独的意愿 摘下 又再 播种
影子 他和她的 影子 争辩着 死亡的 先后 被第一声鸟啼 射击 他的影率先仰躺在 阳光的 血泊中 第二声鸟啼时 她的影 变成了 爱情的 灰烬
云的捕手 曾经衰败过的 虹 自泥沼中 又伸出它 手般的 新芽 招唤着铁轨自山中 步出 而且伸延着 那平行却永不到相遇的 遐思 不时也会 耳鸣且默数着年岁的 铁轨 不时地在途中 留些眼泪 将哭声 自烟囱放走 成为鸽子 成为秋之后 云的 捕手
山 已告别的 岁月 犹睡在 山的身旁 呼喊 睡鹰和风筝的 山 忽然立在我与风景 衰微的 恋情中 又将云彩 覆盖自身的 山 也沉沉地覆盖于 我的心上 叶香——一支女工之歌 叶香是台湾诗坛鲜有的女工诗人,她曾在高雄加工出口区的外资厂作工,因之对台湾工人的生活了如指掌,特别是对女工的生活极为熟悉,且有丰富的切身体验。她的诗作,大都是对女工生活亲身感受的记录,因之读起来感到非常亲切和真实。无可讳言,叶香女士的诗看起来的确没有冯青、罗英、亚微(女字代替彳字旁)等人的诗美,甚至可以说还有一点粗糙,但是仍然要给她以应有的评价,因为那是来自另一个心灵世界的作品,读一读这样的诗,也会使你从另一个侧面获得裨益。 芥蓝菜 不用肉 不要香料 只需半匙酒 炒进芥蓝菜 真香,真香
叶有些苦 掺半匙酒 苦变成甘 不上眼的芥蓝菜 不受喜爱 以为不怎么样的 念头一转,作法一变 滋味万千 以为逝者如斯……没什么 细想慢想 真香,真香
雨 天色阴霾 我把户外湿衣 挂进屋内 丈夫笑我: “穷紧张 乌云多 不一定下雨” “换个安心”我答 我曾爱过雨 在少女时代 喜欢淋湿的感觉 凄冷、哀愁又美丽 直到一场重感冒 高烧四十度 昏迷…… 被救醒 从此 在家的范围 我不准一滴雨 进门
萧映雪 女工画像之二 工作十多年, 从少女做到少妇; 从作业员升到领班, 薪水袋从薄薄的六百元厚成八千元。 应该很满足了, 又有一位丈夫一对儿女, 萧映雪应该很幸福了? 她微笑,忽停, 迟疑的、自语的说道: “如果, 加工区的空气没这么糟; 如果, 不要常加班又赶货通宵; 如果, 公司有交通工具, 公共汽车不拥挤又准时。 或许—— 我另外两个孩儿可以保住” 她的脸孔乍红,象炭火,爆燃: “本来不会流产, 本来我应该是幸福的。 人为环境夺走我两个孩子, 婆婆却怪我命硬克死她的孙子。 ……” 她的声音弱了,象灰烬,冰凉: “不平的,是这个哦”
工作 一袭蓝衣 万架机器 待发 数千瓦(弯钩上加个千)灯光 亮炯炯是美国老板的眼 巨细靡遗 赶货赶货赶货 这把镊子不够尖细,退回 这块电晶体金线断落,重做 照完三十倍的显微镜再照八十倍 不能一丝儿污损 一点儿微伤 冷气机捱紧五百度的热炉 对着夹在中间的我们吹送 有人端货过来有人抬物出去 有人在椅上检视产品的优劣 有人迅快偷塞一颗酸梅入嘴内 相同的是伸长的手臂 不断飞动如惊蛰的蛇 货赶完了吗 还没有。 加班加班加班 席慕蓉——台湾诗坛女旋风 一个蒙古族的女子,胸中装满了爱情,她的爱的波涛拍击着广大台湾青年的心岸,因而造成了她作品的本本畅销,并且经久不衰的奇迹。席慕蓉,一九四三年生,内蒙古察哈尔盟安旗人,先后毕业于台湾师范大学艺术系和西班牙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出版的著作有:《七里香》、《无怨的青春》、《诗画》及散文集《心灵的探索》、《三弦集》(与人合作)等。席慕蓉既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诗人,又是一个卓越的空灵女画家。她诗中有画,一首诗便是一幅构图;她画中有诗,一幅画就是一首优美的诗。席慕蓉的诗,情柔缠绵,诗意浓郁,仿如那爱情的书笺,仿佛就是在和读者谈情说爱似的,如果你想了解她的爱情世界,就请徐步地走到她作品的爱情河边来吧! 爱 总希望 二十岁那个月夜 能再回来 再重新活那么一次 然而 商时风 唐时雨 多少枝花 多少个闲情少女 想她们在玉阶上转回以后 也只能枉然地剪下玫瑰 插入瓶中
晓镜 我以为 我已把你藏好了 藏在 那样深 那样冷的 昔日的心底 我以为 只要绝口不提只要让日子继续过去 你就终于 终于会变成一个 古老的秘密 可是不眠的夜 仍然太长 而 早生的白发 又泄露了 我的悲伤
彩虹的情诗 我的爱人 是那刚消逝的夏季 是暴雨滂沱 是刚哭过的记忆 他来寻我时 寻找不到 因而汹涌着哀伤 他走了以后 我才醒来 把含着泪的三百篇诗 写在 那逐渐云淡风轻的天上
非别离 不再想见 并不等于分离 不再通音讯 也 并不等于一定忘记 只为 你的悲哀已揉过我的 如月色揉进山中 而每逢 夜凉如冰 就会触我旧日疼痛
盼望 其实 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 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抉择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么 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 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 再缓缓地老去
惑 我难道是真的爱着你吗 难道 难道不是 在爱着那不复返的青春 那一朵 还没开过就枯萎了的花 和那样仓促的一个夏季 那一张 还没着色就废弃了的画 和那样不经心的一次别离 我难道是真的在爱着你吗 不然 不然怎么会 爱上 那样不堪的青春
诀别 不愿成为一种阻挡 不愿 让泪水 沾濡上最亲爱的那张脸庞 于是 在这黑暗的时刻 我悄然隐退 请原谅我不说一声再会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 试着将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 任何岁月 也无法触及的 距离
莲的心事 我 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还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 不忧 亦不惧 现在 正是 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 就是 太迟
际遇 在馥郁的季节 因花落 因寂寞 因你的回眸 而使我含泪唱出的 不过是 一首无调的歌 却在突然之间 因幕起 因灯亮 因众人的 鼓掌 才发现 我的歌 竟然 是这一剧中的辉煌
雾起时 雾起时 我就在你的怀里 这林间充满了湿润的芳香 充满了 那不断要重现的 少年时光 雾散后却已是一生 山空 湖静 只剩下那 在千人万人之中 也绝不会错认的 背影
渡口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 浮云白日 山川庄严温柔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华年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 明日又隔天涯
七里香 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了二十年後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送别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内疚和悔恨 总要深深地种植在离别后的心中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 最后终必成空 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 可是我 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 又要错过今朝 今朝 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余生将成陌路 一去千里 在暮霭里 向你深深地俯首 请为我珍重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 最后终必 终必成空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无怨的青春 在年青的时候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她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 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 那么 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暇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 也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 感谢她给了你一份记意 长大了之后 你才会知道 在蓦然回首的一刹那 没有怨恨的青春 才会了无遗憾 如山岗上那静静的晚月
青春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落後后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 含着泪 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林冷——她从冷冽凄美中走进诗国 一个冰雕玉琢的女子,在冷冽的空气中走入了台湾诗坛,因此给她的诗留下了一系列冷冽的意象。林冷,本名胡云裳,原籍广东省开平,一九三八年出生于四川省的江津县,一九五二年开始写诗,出版有《林冷诗集》。林冷的诗中,充溢着一种冷凝的美,她的爱情之火仿佛也是用冰来点着的。但是在她那冷冽的世界中,并不是一个死神统治的峡谷,而是一个童话和飞鸟活动的地域。那里有阡陌、有断流,有悬岩,有湖泊。爱情在那里生长,眼泪在那里滑落,舟子从那里起航,林荫从那里穿过。 断流 唯一的河,它是 发源自地平线以下的 小小的河,由细碎的涓滴汇聚 流过白杨稀疏的两岸 烟尘暗莫的海口 我底眼睛 没有渡船,以及拉纤的歌声 河床是清浅的,无底的铺展 是由 早开的花,和晏落的枝叶堆就的 小小的河——迂回 在北向的横断山中失去了方位 来自心源的河啊,是泪水 为梦想的泥土底广袤淹没 来自心源的河啊,是深情的倾注 在异域,却象乐音一般不期然地 嘎然而止
心 仿佛静止了;篷车的辘辘,土拨鼠的(足妾)蹀 他们说要来这儿,我底心室,筑起密密的 蔽风雨的洞穴 那群流浪汉们,象是逐水草的塔吉克族 整个春天都在游牧 而西风挑衅着: “南去,在那边;有一颗心——是无尘的 ——若是要借宿。” 有一颗心,啊,它是垂在 一个少年的胸前 它是空贮着;或许 或许已容盛了一个未肯定的诺言 倘寄寓的人迟迟不现,那心 将随时间解肢,冥化,而礼葬—— 而邀挑衅的西风扬尘 于莱茵河橙色的暮霭 黑森林的枞树,以及 阿尔卑士山顶的微云……
南方啊 ——赠孝楣 南方啊,果真如那少年所说的 太阳的碎屑,撒在 路旁高大的凤凰木上 锦葵花沿浊水溪戏着 那溪,围着篱内小小的村落卧着 南方的人都是不羁的画者 他们的颜彩随处堆着,他们的 温暖的手,总是熔开自然冷涩的笔触 在南方 我爱穿灰色的衣裳,漠然地 (聚所有的寂寥) 在港边张望。我爱听 那笑声骤然的停止,白衣移动的 迅急——哦,不 在南方,我爱看 那阴影浅度的交错,一枝 在赠于和婉却中萎谢的 映山红
清晨的访客 多年不明下落的 我的少年,骤然 闪现 在我的门前 清晨。迟退的月在谢幕 那是冬天 他看来多瘦 衣衫敝旧 颊上的灼痕,莫约是 黯淡了些;轻轻地,他说 这回只是路过,不能久留 可以喝一杯,若是有 姜汤,或苦艾酒 冬天。迟退的月已隐逝 我肃然如小剧场的 前院 我的少年——他使我流泪—— 轻轻地,他说,他无意依皈 这次的回返,只是 背叛前一次的背叛
潮来的时候 潮来的时候,界石被深深地淹没 那弧线,分割着海洋和陆地的 象醉汉的眼神 终于朦胧,而扩展成一片了…… 潮来的时候,小小的水珠向上飞跃 未成形的生命 竟已向四月的阳光炫示 小小的水珠子——哎,她眨着眼 用怎样迷离的目光透视人间哪! 红帆的渔船,在白色的指标附近消失了 它是静止的——相对于海 它静静地被摆布 那掌舵的汉子,正迎风站起来 站起来系紧松散了的绳索 她的裙角濡湿了,当潮来的时候 湛蓝的流流向眼睛,流向心底 她想起那长着羊齿植物的紫竹林, 不也是这样 有沉沉的拍击和隐隐的波动……? 那时候,枯叶的碎片也是这样被抛上又落下的 啊,那时候——潮来的时候 沙滩上还有两只被遗忘的海螺 在怔怔地凝望,并且思索 是属于谁的管辖这相遇的国度
菩提树 是我使它苍老的,那株菩提。 我刻上十字,要自己记住 每一个,是一次回顾。 小径的青苔象锈,生在古老的剑鞘上; 却被我往复的足迹拂去,如拂去尘埃。 阿波罗已道别,他在忙碌地收拾 那树隙间漏下的小圆晖。 一切都向后退却,哎 这儿的空旷展得多大呀, 它们都害怕我, 说我孤独 我慢慢向菩提树走近 那荫影已被黑暗撤去了, 我背倚树身站立,感觉地一般的坚实和力。 (太空正流过一支歌——好长的曲调啊!) 我在想,该怎样结束一个期待呢? 我抽出刀,闭上眼睛,徐徐刮去那些十字……
雪地上 (一) 我静静仰卧着,在雪地上。 雪地上 那皑皑的银色是恋的白骨。 你悠悠地踱蹀,踱蹀; 我已熟睡了。我认为 南半球的风信子还在流浪。 (二) 啊! 多么久远的埋藏, 一些冰封的激情和冷冽——一些 恋的白骨。 夜晚 你打这儿回家, 你爱吹嘘轻轻的哨音, 你会在路旁坐下来, ——这儿真暖,你想; 这儿是银皑皑的, 这儿象是来过。 你惦记甚么? 我睡在这里, 这里,雪地上,是恋的白骨; 我会收集你的足樱
(三) 你喜爱践踏么?哦,是的 想起在高处,因为你滑过而留下水痕。 我有毁伤的愉悦, 倘使你带着长锈的冰刀来到。 我是甚么蔼— 我是泥土,我是溶化的水珠。 陈秀喜——姑妈诗人 陈秀喜,台湾省新竹县人,一九二一年十二月十五日生,现任台湾最大的诗社笠诗社的社长。在台湾诗坛德高望重。她出版的作品有诗集《斗室》(日文短歌集)、《复叶》、《树的哀乐》、《陈秀喜诗集》和散文集《我的母亲》等。陈秀喜的诗中充满着热爱民族、热爱祖国的激情,她的叶,她的根,都深系在中国的大树上。她的诗也有对台湾乡土的依恋,感情纯洁而浓烈,真挚而深沉。 玫瑰色的云 夕阳逐渐沉下 一朵白云多情 还在天边逗留 染上余晖依依之情 爱意一致之时 天空一朵玫瑰色的云 造成和谐的黄昏 回顾时 彩云已无影踪 心中深深铭刻着 遐想 爱相映的形象 回忆一朵玫瑰色的云 到老迈愈是温馨
树的哀乐 土地被阳光漂白 成为一面镜子 树乐于看 八等身的自己 树也悲哀过 逐渐矮小的自己 树的心情 一热一冷 任光与影摆布 阳光被云翳 树影跟镜子消失 树孤独时才察觉 扎根在泥土才是真实的存在 认识了自己 树的心才安下来
造访禅寺 离开罩着雾的木屋 经过迂曲的山路 禅寺的雾更浓 僧指着白茫的天空 “那是集集大山峰” 凌晨 金星来窥看 初来的东厢客人 整夜怀疑的问题 齐唱不绝耳的情歌 变成倾心哀怨的音调 为何青蛙不知道 谁能告诉它们 爱的苦衷倾诉时 独唱比齐唱好 钟声的余韵 跨过 小径尽处的断崖 去欣赏水墨画一般 幽静的村落 却一去不回来 雾并不是瓦斯 暗自欣慰 活着的自在 象那个根干与叶子 交出花果之后 超然站在雾里的梅树 烙印树的影子于心 道别回眸时 许愿的人比我寂然 胡品清——一种美丽的幻灭感 胡品清和张秀亚一样,在台湾的女诗人中是教授型诗人,有广博的知识,有广泛的爱好,诗歌、散文、评论、词曲、译著多方面显示出她的才华。她在婚姻上不太如意,婚姻失败造成的孤独心境,直接的浸入到她的创作意识里,所以她总是在“众木已槁/我是唯一的青松”的自负中,又透露出“而经验说/台风夜的待月草是你的名字”的无奈的悲凉。胡品清,浙江省人,一九二一年十一月十一日生,浙江大学英文系毕业,法国巴黎大学现代文学研究生,现任台湾中国文化大学法语系和研究所教授。她的著作很多,常常有一种美丽的幻灭感。 不休止的音符 灵堡 锁住低语 耳螺 留住音波 眸镜 映照俊俏 心版 镂刻不可代替的名字 还有美丽的同谋 在心谷中蕴藉 这一切 助我扼杀回忆 雕塑永恒 最后一次 也等同唯一 既然 识你之前的事件 全属错觉
寄南方 没有什么 除了你双手播种的红豆 没有什么 除了你双眸培植的火种 没有什么 除了你慵懒之姿作我的蛊惑 你是梦火 是毁灭也是创造的火 是呢喃的火 呻吟的火 歌唱的火 舞蹈的火 没有什么 除了那簇火
“明日”之后 迎接我的 依旧是淡绿色的烛光微微 依旧是那张被分享的台子 依旧是小提琴上溢出的齐瓦哥医生主题曲 而你音容遥远 我被遗落在此 孤单地 决定了隐退的日子 也曾试图学习欢畅 徒然! 没有你——梦与歌之化身 我不是生活,只是残存 至少 我要揽住回忆 珍惜认识过的温馨 因为心灵没有皱纹 只有伤痕 将不再偎依其他肩胛 不迎接新的梦境 你编织的梦才是最后 也是神奇
影之存在 我是秋天最后一株花树 微风中的朝阳是你 花树在晨曦中弄影 婆娑 低昂 花花相对 叶叶相当
六弦琴 选购了一具吉他 因为预知好梦必被惊破 当晨曦满天 当早醒的歌鸟唧唧喳喳 一具吉他做我的伴侣 一具吉他温暖我的夜 一具吉他做我的听众 一具吉他扼杀无尽长的时辰 拨弄着的六根弦 我向它吟唱昨日的狂乐 明日的挽歌 向它倾诉得与失 以及希冀以及梦的幻灭 无奈地 我残存 一个全然的贫女 吉他是我唯一的财产 唯一的伴侣
偏方 翩翩然 一袭迷你裙唤不回逃逸了的春天 化装师的道具只能演一出有时限的仙履奇缘 脂粉是没有说服力的谎言 第凡尼橱窗里的珠宝只能在“朦胧”的灯光下 做出一夕的 仪态万千 永不改色的声带仍怯于唱出Tom Jones的狂野 依旧轻盈的体态总怕在灵魂舞的扭摆中显得失态 而来自南方的鸽子说 唯独 唯独你年轻的手 识梦的笔 才能划去年轮 一圈又一圈
雕像 芭琪,你是皮格马林的妹妹 雕刻吧!寻觅最叛逆的花岗石 任冲力日新又新 任狂热燃烧雕刻的手,暮暮朝朝 一旦 如你放下雕琢的刀 梦之火从而灭熄 雕像也将逃逸 于完成时
橘红色的夜 夕暮的“心声”是一帧单色画面 灯橘红 夜橘红 人也橘红 独自 我步入那一片橘红 为了谋杀记忆 夜以橘红覆我 覆我以灯火朦胧 还有缤纷音符 令人憬悟 粒粒歌珠 尽是美丽的谎言 饮一盏夜 饮一盏‘彩虹’ 然后 自‘心声’走出 然后 自兹清醒
播种者 晨光熹微中 一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妇 戴着斗笠 拿着畚箕 任一把一把的种子自指间滑落 落向畹畦 那是庄严的手姿 因为 每一粒种子 都是开花结果的机会
四行 山向往舞蹈 海向往趺坐 流萤向往高贵的星星 星星却向往穿梭于林间的萤火 蓉子——一只美丽的青鸟 五十年代初,台湾诗坛上飞起了一只美丽的青鸟,算来已经历了三十多个春秋。如今她已从工作岗位上退休,和自己的另一半,也是台湾现代派著名诗人罗门,在台北泰顺街菜市场隔壁公寓的四层楼上的“诗人诗屋”中构筑一个诗与画相协调的世界。蓉子,本名王蓉芷,一九二八年生,江苏省人,一九五一年开始在台湾《新诗周刊》上发表作品,一九五三年出版处女诗集《青鸟集》,之后陆续出版了《七月的南方》等十余本诗集。她的诗清淡、古朴、典雅,常常在清晰的意象中展示出深邃的人生哲理,在徐徐的描绘中,塑造出飘飘欲仙的形象,在清丽的语言中,跳跃出神态自得的吟唱。有人说她是台湾诗坛上开放得最久的菊花,是的,我们隔着海峡,仿佛也闻到了那菊花的芬芳。 虫的世界 ——蚱蜢的画像 我在夏的枝头独坐 高高地跷起我的腿 亦 南面王一个 这刻是盛夏 我的王国极其繁昌 真不愿用我丰盈的绿色世界 去和人类污染了的世界交换! 他们常常吃煤烟的废气 和 同类的闷气; 我却享有晶莹的仙露, 常和芬芳愉快的花朵为伴
白露 阴气渐重 露凝且白 风,触肤凉的丝绸样 月,高挂在蓝宝石的天际 亲情在不可企及的远方 啊!秋天是全无杂质的水晶构成 就象真挚的泪水一般无颜色 霜降 霜寒露重 秋更萧索了 对于 不惯于虚饰繁华的人 最宜于此时 返璞归真 秋原是隐逸者的国土 而从古铜色秋的明镜里 是这样的反映出灵魂的深 一种季节的推移 初起—— 我只知轻快地嬉戏 濯我 素净的双足 于 时间清浅的池沼 与池鱼游 和翠鸟歌 而 远山更幽。 待转身 水已汩汩 在钟声与芦荻中 成为 曲折壮美的江河 涉江而渡 水渐升自踝及膝 已预知年光有渐增的重量 却不曾经心—— 当你是那振翮的鹄! 怀着远行的意愿渡大海 梦就紧随着 鸥鸟的银翼旋飞 忍将仅有的亲情抛丢 久久也不能回眸—— 水已漫过了腰红以上太多 苦俟 那江清海晏 风雨依旧不停……
惜夏 我歌—— 为美丽不再的璀璨留下证言 为此黄金的海岸留下足印 蔚蓝澎湃的大海不见彼岸 而夏会匆匆走过 转眼无影 啊,为自在的游鱼 为多情的鸥鸟 ——为千花百草的长夏留下丰繁 身在忧思的小屋 心怀朗丽的夏季 海以千指雕塑岛上的明媚 花树们都暄研 唯童年紫藤花架下的花朵常令我悬挂 忆我生涩的双桨曾经触历史的湖泊 忆屈子悲抑不胜地投江…… 今日何日?共此海与阳光 耀眼的妩媚穿着在仕女们身上 点燃起南方熊熊的凤凰花 便无视于日子里钢铁的重量 在这闷热的城池 我只憧憬于一颗成熟的心 在睥睨阔步的夏天结束以前!
一朵又美又真的山水仙 ——花艺之八 她是一朵又美又真的山水仙 构筑起橙黄色隐隐的梦境 啊,她是阳光又是水 潋滟波光 是整个花卉新社区的重心 青松永不失色 卑微的羊齿因被祝福而繁衍 左邻右舍是娇美的百合和玫瑰 她们同饮于一黑色琉璃的池沼 以高低不同的层次 欣然的生意 确定了美与秩序 传达出动人的大和谐
红男绿女 ——花艺之九 最原始是红 在太阳下 最和平是绿 一只白鹭独立在田间 最早的匹配 是穴居人的匹配 最庸俗也最真。 后来我们都嫌它土 这红与绿的单纯匹配 遂长久地 从城里人所使用的器物和衣着上摒弃。 突然地 这最原始的组合 复活如春笋 鲜洁如火凤凰的彩羽 成为巴黎香榭大道服饰橱窗内的宠色 美得令人惊异! 仍是那古老的红与绿 象祖传的珠宝 从厚厚的泥土被挖掘来 灵魂深处便有一种美被唤醒……
金山·金山 ——青春的岛屿 金黄涌向海岸 葱翠升起山冈 满盈的蓝滴下 海将天拉成了它的另一半 那儿便为永艳的阳光塑成一座青春的岛 凡年轻的心都向往那儿的绿水蓝天 桥畔曲栏 临海高台 处处都飞翔着快乐的精灵 那掩映在松林里如童话般的小屋 更是无恒产如我这般作者的梦靥 笑声哗啦啦地成千波万浪 饱风的帆孕整个海归来 使落日潜泳成次日的晨曦 使夜晚有营火的繁花开放 更升起和星光比美
肖像 过往的维纳丽沙 是一朵雏菊 似有若无地金黄 浸溢在晨初醒的清流之中 没有任何藻饰的原始的浑朴的雏菊。 春天的维纳丽沙 是一簇凤仙花 父亲庭园内 多彩变异的凤仙花 在肃穆的钟架旁。 而夏日有喧闹 黄昏有檀香木的气息 你在雏菊与檀香木之间打着秋千 在过往与未来间缓缓地形成自己! 张秀亚——让生命的曲调化为永恒 张秀亚,原籍湖北省,一九一九年冬天出生于河北蓟平原,少时在天津和北平两地读书,初中时代便开始写作。她于辅仁大学西语系毕业后,又考入该校研究所史学组,同时担任辅大编译员。抗战末期曾在重庆任《益世报》副刊主编,抗战胜利后又返回北平,受母校辅仁大学之邀在该校任教三年。一九四九年去台,始在台中静宜英专讲授翻译七年。之后又在台湾辅仁大学大学部及研究所担任文艺课程迄今。她的著作甚多,出版的著作和评著黄达六十余种。曾获台湾首届中山文艺奖和文艺协会散文奖等。张秀亚是具有四十多年诗龄的教授型诗人,渊博的中西文化知识和丰富的创作经验,给她的创作带来了不少好处。在掌握和运用文艺工具方面,散文恐怕比诗更来得顺手,因此作为散文家的张秀亚,恐怕比作为诗人的张秀亚更为响亮。她的诗歌创作也远不如散文创作那么丰富。不过相比起来,在台湾女诗人中,张秀亚不仅是一位称职的诗人,而且她的诗的创作成就,也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张秀亚的诗很美,她用一支能够拨响时间琴弦的笔,在昼与夜不断交替的时间的竖琴上,弹奏也一曲曲令人魂魄飘荡的小夜曲。 印象 自天空扯到绿野的长……脚……雨…… 是装饰着落花、燕尾、荆桐味和草香的 雨洗着瓜棚、麦田,我的碧油伞 和那糊着剪花的小窗眼 村前那座古老寺院时 青杏、苔痕正在雨中温习着钟馨音 澄黄斜阳蓦地一霎眼 含泪的亮丽微笑,燃烧着那寂寞的小树林。
新秋 ——日历告诉我,八月八日立秋 我多爱那些荷叶 而荷叶上起了袅袅秋风 那小小的莲房是谁的心呢 其中有那么碧绿的思念 拟在荷池的老鱼吹浪中 网住回忆的浮萍 却捞起一把不眠的星光 激溅着梦中井水的清亮
秋池畔 异乡人悄立池畔 望着 纶丝在动 水波在漾 而他的心却静止依然 水里面的美是完整的 岂容钓取 只可增添 嵌镶于一片碧琉璃中 活跃的生命却作着永恒的爱之追寻 色与光在唼喋 诗与音乐在出没 仍记得游鱼可数的佳句 明净的秋池 是乡梦结成的一片青萍
林鸟 你来自天外 栖于林间 你是静谧中的静谧 语言中的语言 我面向群峰前的山湖 悄然独立 你,林中的歌手啊 你是那峰巅回声中的回声 而我,也只是那湖心映影中的映影 百年不过一瞬 我把握住这片刻将你倾听
箫 轻轻的搦起一支箫 欲测量宇宙间的哀愁吗? 箫声在夜色中凝聚 在月荫里熔化 承接那神妙旋律 訇然的,窗也启开,心也启开 凄迷的往事 被陌生的箫管重述 已逝的岁月 在声音的湖上,来去如花落花舟 美的回声将睫毛濡湿 记否那新秋,葡萄叶下清凉的雨
雨中吟 雨把路灯的面孔洗得净白 庭前小草们噗哧的笑着 默写李贺惨绿的诗, 桂树怕星星们会患痛风症 才晾满一树澄黄 却又为雨沾湿 乡梦被雨声拉得好远好长—— 悲怆的心情更如一枕浓发 紊乱得无法梳理了。 对面小楼 楼窗中的人语 迷失于火雾般的不分明。 听蔼— 碾过黄昏那藕灰色的鸽翼 又伴着轻雷一声声 (免责声明:此资料来自学友爱来爱去整理、推荐、上传。原载于古继堂先生主编的《台湾女诗人30家》。版权拥有人未联系上。本站刊发此资料目的是为了供中华民族提高修养实现大中华复兴。其观点及内容的合法性、原创性、真实性和完整性由原刊载单位或作者负责,与本站无关,请学友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请版权拥有人联系本站查询稿酬。如版权拥有人不同意此资料供中华民族提高修养,请及时联系以便删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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