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学友推荐 作者:万木春 编辑:admin |
两千多年前孔子提出的“学而优则仕”,曾被人们奉为至理名言,后来却成了批判的靶子。因为,据说它使我国古代百分之九十五的知识分子中其毒害,产生了对权力场的异常的亲和力,终生为敲开仕门而奋斗。此风一代一代传下来,成了中国知识分子与生俱来的、不教自会的本能。 听起来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然而仔细想想,又似乎有好些疑惑,值得研究。 “学而优则仕”的原话,是孔子的弟子子夏说的,全文是“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论语·子张》)。对这两句话的含义,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中是这样解读的:“优,有余力也……仕而学,则所以资其仕者益深;学而仕,则所以验其学者益广。”意思是说,当了官的人再学习对当好官更有帮助,有了学问去当官可以检验其学问是否渊博、实用。朱熹是把“优”作余力解。如果仍作“优秀”解,按照古代字书的释义,“则”可以是连接词“即”,也可以是语助词“者”,因而可作如下解读:当官当得好的人注重学习;学习学得好的人可以当官。不管那种解读,重点都在“学”字上,这和孔子的“学而时习之”的教育思想是一脉相承的。如果把重点转移到 “仕”字上,认为学习只是为了当官,显然是误读。 学而优是文明社会的理想和追求 中国之所以被称作“文明古国”,就是自古以来都注重学而优,这才创建出了灿烂辉煌、万古长青的文化宝库,为世人所景仰。打开这座库门,到任何一个角落去走走,都可以见到无数的兴师、重教、善读、贵学的光辉记载和动人典范。正如宋代文学家、政治家范仲淹说的:“善国者,莫先育才;育才之方,莫先劝学。” 学而优当然不就是为了当官。荀况在他的《荀子·大略》中说:“学者非必为仕,而仕者必如学。”学习得好,可以做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哲学家、教育家……当然也可以做官,但前提都是要学习得好,要“学而优”。抱着私心杂念,把“学”作为仕途的敲门砖,作为获取私利的手段,从来都是人们鄙夷不屑的。用孟子的话说:“一心以为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孟子·告子上》) 按照儒家思想,学而优的终极目的,乃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礼记·大学》的解说是: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所谓“格物致知”,就是学习,就是研究事物以获得知识。这一段话的全部意思是说:要通过学习,增长知识,端正思想,加强修养,从而管好家,治好国,使得天下太平。 “仕”的内涵是责任加权力 当官,当然要有一定的权力。但不能简单地在官和权力之间划等号,似乎当了官,手中有了权,就可以为所欲为。其实,任何一个官吏,首先是要肩负一定的职责,从而在履行职责的范围内行使相应的权力。不论大官小官、文官武官,不管他站在什么样的岗位,职责都是为国为民,尽忠职守。自古以来,所有仁人志士,都懂得“民为国之本,国以民为基”的道理。“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尚书·五子之歌》)。国家的兴衰总是和人民的命运紧紧地扣在一起的。 所谓的“产生了对权力场的异常的亲和力”的人,“终生为敲开仕门而奋斗”的人,就是犯了“简单地在官和权力之间划等号”的错误。如果一个人是抱着责任感和史使命感去敲仕门,就应该另作别论。古往今来,在我国的官场队伍中,为国为民、尽忠职守的“仕”是不少的。否则,我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史就无从写起了。 翻开史册,相当多的仕而优者可圈可点。三千多年前西周的姬诵(成王)、姬钊(康王)父子执政,国力强盛,天下统一,经济、文化繁荣,社会安定,“刑错四十余年不用”,史称“成康之治”。春秋时期的管夷吾,任齐国上卿(丞相),力主改革以富国强兵,“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把齐国建成了春秋时期的第一强国,齐桓公尊之为“仲父”。战国时期的公孙鞅,辅佐秦孝公变法图强,为奴隶制社会向封建制社会转化立下了汗马功劳,史称“商鞅变法”。再如西汉时期的桑弘羊、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唐代的狄神探(仁杰)、宋代的包青天(拯)、元代的耶律楚材、明代的戚继光、明末清初的郑成功……这些仕而优者,不论是文官武官,都不是在玩弄权力,满足私欲,而是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国为民做着应有的贡献。 “士”和“仕”应该而且可以良性结合 有人说,在“学而优则仕”的诱惑下,一些文人不安于“士”之位,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做诗写文章,偏要去奔“仕”途,插手政治,染指权力,结果走上了不归之路。 南北朝写山水诗极其漂亮的头牌诗人谢灵运的下场,据说就是一个范例。只因他心太野,手太长,到官场去戴上了官帽,结果把脑袋掉在了断头台上。要是他不去当什么官,老老实实地写他的山水诗,其成就一定会大大超过才高八斗的曹植。 但如果进一步考察一下,谢灵运之掉脑袋,并不是“学而优则仕”的过错。虽然他的山水诗写得很好,被誉为中国山水诗鼻祖,但没有做官的素质,甚至缺乏一个普通人都应有的谦虚谨慎的品质。古人说他“为性偏激,多愆礼度”、“博而无检”、“纵放为娱”、“游娱宴集,以夜续昼”(《宋书》);“好为山泽之游,穷幽极险。从者数百人,伐木开径;百姓惊扰,以为山贼。”(《资治通鉴》);有今人说他“像是美国的嬉皮士,在杂乱的市井小店喝得烂醉如泥,扯袖作笔、撒尿磨墨、以墙为纸……甚至醉后脱光了衣服裸奔。”(《疯狂的贵族——谢灵运的嬉皮生涯》,载互联网《煮酒论史》)。如果有了学问,诗写得好了,就骄傲,就狂,实是学而不优,不但不能为“仕”,也说不上是完美和高尚之“士”。 三国时期的玄学家何晏的下场也能说明问题。何晏少小就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有道德论及若干文赋著述问世,也算是有名之“士”。曹丕、曹睿对其浮华、颓废作风看不上眼,未予任用,到曹爽秉政时,却官至吏部尚书,风云一时。后被司马懿所杀,夷三族。此人“美姿仪而色白,犹如敷粉;好服妇人之服,行步顾影”,人称“傅粉何郎”。问题还不仅在于轻薄、风流与好色,更严重的是兴清谈风,倡“寒食散”(又名“五石散”,一种自虐药物,大约和鸦片、海洛因、冰毒、摇头丸之类相似),对社会风气造成极大的危害。他的被砍头,被夷三族,有人认为,其悲剧在于不该做官。说他坐了近五十年冷板凳,一肚子不平,倒获得相对的放浪形骸的自由,一旦卷入政治漩涡,就不由自己了。其实,这样的人,本属社会败类,文章再写得多,也非学而优之士,更不说当官了。其悲剧不是做错了“官”,而是做错了“人”。 根据谢、何等人的下场,就说文人不能搞政治,就说“学而优则仕”的“玫瑰色美梦”做不得,是不科学的。 还有人认为:“文学家玩政治,和政治家玩文学,都是票友性质,不能正式登场的。”其实不然。例如曹操。曹操是士,是名副其实的诗人、文学家,并非票友;曹操也是仕,名副其实的政治家,也非票友。一身而二任,看不出有什么不相容。曹操杀过人,但并非因为他们是士、是文人。曹操奉行的“唯才是举”的干部路线,反倒是“学而优则仕”的具体体现。历史上一身而二任的名人不胜枚举,诸如唐宋八大家、苏门四学士……文章写得好,诗写得漂亮,又都做过这样那样的官职。事实证明,士和仕之良性结合,不仅可能,而且应该。这种良性结合,是推动社会历史发展的强大动力。 仕必学而优是一条科学的干部路线 任何一个国家,没有学而优的管理人材,是不可想像的;让胸无点墨、愚昧无知的“阿斗”当家,是活不下去的。这个道理无须多说,谁都明白。只有那些抱着私心杂念,以满足私欲为追求目标的官迷,才把获取权力看作是一种享受,用不着什么正经学问。 做官是责任加权力,首先是责任。历史上许多优秀的当官之士,为我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以南宋爱国诗人陆游为例,这个十二岁就能文善诗的文学天才,一生著作甚丰,至今尚存诗歌九千余首和数十个文集。除在文学上有杰出的成就,在抗敌救国的仕途中,始终充满了慷慨激昂、拥马横戈的爱国主义精神。临去世之前,还留下了一首《示儿》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他的活到老学到老的品德,也为当官的文人树立了典范。在任隆兴(今江西南昌)通判时,写过一首《秋夜读书每以二鼓尽为节》:“腐儒碌碌叹无奇,独喜遗编不我欺。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高梧策策传寒意,叠鼓冬冬迫睡期。秋夜渐长饥作祟,一杯山药进琼糜。”试想,头顶白发尚挑灯夜读;为了明日还有公务在身,这才控制读到二更时分;肚子饿了,就喝杯山药粥。这种勤学苦读的精神,不值得那些不要正经学问的官迷们脸红么? “仕必学而优”,是一条合乎科学的干部路线。在全国人民为贯彻科学发展观,向更高更宏伟的建设目标迈进的时候,用仕必学而优的精神,建设好我们的干部队伍,也应该是大事中的一件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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